“唱高調就是官僚主義”
■辛士紅
每到總結和籌劃工作,一些人講成績天花亂墜,講規(guī)劃頭頭是道,講前景一片大好,調門高八度,全然不管靠不靠譜、合不合情。對于這類“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現(xiàn)象,魯迅先生早有斷言:“唱高調就是官僚主義。”
唱高調古來有之。《史記》中記載,漢惠帝時,匈奴單于寫信給呂后,語多輕薄。呂后大怒,召諸將商議。樊噲慷慨激昂地說:“臣愿將兵十萬眾,橫行匈奴中!”其他人也揣測呂后的想法,同聲附和。唯獨中郎將季布說:“樊噲可斬也!”他直言反駁,當年漢高祖劉邦“將兵四十余萬眾,困于平城,今噲奈何以十萬眾橫行匈奴中,面欺!”呂后聞言默然。歷史沒有假如,呂后若相信樊噲的高調和輕率,歷史恐將是另一番樣子。
“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迸c彈“古調”相反,唱高調之風今天雖大大收斂,但仍然存在。比如,那些大而無當?shù)摹翱谔栐挕?、磨破耳朵的“客套話”、逢場作戲的“表態(tài)話”、言不由衷的“奉承話”,仍可見在會場上悠蕩,在文件里露相。
在話風文風問題上,“高音喇叭,不如啞巴”。毛澤東一向對假大空文風深惡痛絕,斥之為“癟三”“裹腳布”“藏垢納污的東西”。當年,馬克思最為嚴厲的譴責語就是“空談家”三個字。李卜克內西在《紀念卡爾·馬克思》中寫道:“他痛恨吹牛拍馬的人,誰在他面前夸夸其談,誰就會倒霉……‘空談家’一詞是他嘴里最嚴厲的譴責語——他只要認為某人是個‘空談家’,就不會再理睬這個人了?!?/p>
話風文風的背后是作風。唱高調貌似高水平、高姿態(tài)、高見解,其實暴露出一個人思想的淺薄、人格的平庸和作風的虛浮。人們有理由從一個人的話風文風,判斷其思想境界高不高、專業(yè)能力強不強、提煉思考深不深、工作態(tài)度真不真。同樣,人們有理由從黨員群體的話風文風,判斷出一個政黨精神氣質的優(yōu)劣、執(zhí)政能力的高下、作風建設的好壞。
作家王蒙回憶新中國成立前,聽國民黨官員和共產(chǎn)黨人講話的差別:前者“官聲官氣,拿腔做調,公鴨嗓,瞎拽文卻是文理不通”,后者是“共產(chǎn)黨人的邏輯、正義、為民立言、全新理想、充滿希望、信心百倍、侃侃而談”。于是,他得出一個結論:“一看語言文字,就知道誰戰(zhàn)勝誰了?!边@種話語優(yōu)勢和獨到魅力,我們什么時候都不能拱手相讓。
為什么“高調”這邊唱來那邊和?就在于唱高調可以得高分、出風頭、長面子?!坝弥芾深?,時時誤拂弦?!庇谑牵瑐€別黨員干部刻意以迎合取悅上級,以虛言撈取資本,以嘩眾取寵騙取威信,以空頭支票糊弄群眾。
不論是愛唱高調還是愛聽高調,都說明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之風仍在,假話大話空話的生存空間尚存。《關于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指出的作風飄浮、工作不實,文山會海、表面文章,貪圖虛名、弄虛作假等形式主義問題,脫離實際、脫離群眾,消極應付、推諉扯皮等官僚主義問題,都是滋生壞文風壞話風的土壤。
部隊是要打仗的,“不可求之言語,獨見之于戰(zhàn)耳”。只表態(tài)不落實、只承諾不踐諾,不但影響黨的形象和領導威信,而且貽誤部隊建設。平時唱高調,戰(zhàn)時吃苦頭。吹大的氣球最怕針。到了血火交織、生死對決的戰(zhàn)場上,不論是愛唱高調者還是受其荼毒者,都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空談誤事,實干興軍。年終歲尾,如何為今年畫好句號、為明年開好新局呢?不妨謹記鄧小平同志的一句話:“過頭的話不要講,過頭的事不要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