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請含淚記住這個道理:
能夠讓我們遠離屠殺的,只有我們自己
■蕎皮
“奉本旅指揮部命令,所有戰(zhàn)俘必須全部處死。處決方法:將戰(zhàn)俘分為12人一組,分別槍決。”
1937年12月13日,南京內外的槍炮聲漸漸稀疏,侵華日軍進入了中華門。這一天,日軍接到這樣一條命令。
日軍在南京的入城式。
一場人類有史以來最慘無人道的浩劫隨著南京的淪陷而到來。在隨后的漫長日子里,屠刀不止揮向放下武器的戰(zhàn)俘,也一樣無節(jié)制地揮向了手無寸鐵的無辜平民。
十天之后,德國人約翰·拉貝在日記中寫道:“這是一個無休無止的恐怖歲月,無論人們怎樣想象都絲毫不會過分?!?/p>
“從12歲的少女到80歲的老婦都是日本士兵輪奸的對象,當她們無法滿足士兵的性要求時,就會被殘忍地殺害。我曾經砍過人頭,將人餓死、燒死甚至活埋,死在我手里的中國人至少200人。真是太恐怖了,我竟然變成畜生……我當時真是個魔鬼?!鼻秩A日軍士兵永富角戶后來這樣懺悔。
大批南京青壯年被捆綁押往郊外,遭受日軍集體屠殺。
再多的文字也難以真正記錄大屠殺發(fā)生時的悲慘與殘酷。
南京,一座至今仍在哭泣的城市,一個與悲傷和恥辱相連的地方,它的骨頭上,銘刻著一個冷冰冰的數字——30萬。
(一)
在魔鬼面前,人的生命有多么脆弱?
1941年,林語堂用英文寫下了《暴風雨中的樹葉》一文——
“自從上帝創(chuàng)造人類以來,人類在今天才看到:士兵們輕蔑地一笑,把嬰兒拋到空中,然后讓他巧妙地落在鋒利的刺刀尖上,稱它為體育運動。
今天又把俘虜——他們被蒙住眼睛而站在壕溝旁邊——當作練習拼刺刀即有組織地訓練殺人的標靶。
有兩個士兵追逐著從蘇州敗退到南京的中國兵,他們互相打賭,看誰先砍殺一百個人。
……”
風雨飄搖之際,人命脆弱如同樹葉。這篇文章后來被譯成日文發(fā)表,日譯者竹內好說,我一面翻譯,一面由于手不時發(fā)抖而握不住筆。
南京某城門前尸體遍地。
日本隨軍記者小俁行男曾經目睹日軍殘殺中國戰(zhàn)俘的情景——
第一排先被砍頭,第二排的人被迫將這些無頭尸體投入江中,然后他們自己也人頭落地。屠殺一直從早上持續(xù)到夜晚,但日軍用這種方式只殺了2000人。
第二天,他們就厭倦了這種殺人方式,于是便架起機關槍。其中兩挺機關槍以交叉火力向排成隊的戰(zhàn)俘掃射?!芭?!砰!砰!砰!”扳機扣動了。戰(zhàn)俘們紛紛跳入長江逃命,但沒有一個人能成功游到對岸。
無數無辜平民受到迫害,數以萬計的婦女遭受凌辱?!皬娂楹?,我們還要殺死她們?!鼻秩A日軍士兵田所耕三回憶說,“只要一放開她們,有些婦女就會拔腿而逃。于是我們就‘砰’的一槍從背后射擊,將她們解決掉?!?/p>
“或許在強奸時,我們把她看作一個女人?!绷硪幻秩A日軍士兵東史郎寫道,“當殺掉她時,我們只是把她當作豬一般的動物而已?!?/p>
這是一段讓人痛徹肺腑的歷史。無論多少次走近,多少次觸摸這段記憶,人們仍然會感到震撼且悲愴。
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以這樣的方式銘記每一個死難者——
紀念館的一個角落,每隔12秒,一滴水就從高空落下,掉進黑色的“水面”。墻面亮起一盞印著遇難者遺像的燈,幽藍色的光隨即熄滅。
12秒,這是一個轉瞬即逝的時間。在1937年冬的南京,在日軍進城之后的6個星期中,平均每12秒就意味著一個中國人的生命消失在日軍的屠刀之下。
美籍華裔女作家張純如在自己的書中說:一位歷史學家曾經估算,如果所有南京大屠殺的罹難者手牽手站在一起,這一隊伍可以從南京綿延到杭州,總距離長達200英里左右。他們身上的血液總重量可達1200噸,他們的尸體則可以裝滿2500節(jié)火車廂。
來自美國的飛虎隊成員的兒子麥克唐納曾站在紀念館,閉上眼安靜地聽了兩分多鐘水滴聲。他說,在這些叮咚聲中,他能感受到“父親當年目睹了中國人遭受了什么樣的苦難”。
白骨成丘山,蒼生竟何罪。許多人知道遙遠的耶路撒冷有一面“哭墻”,而中國的南京,也有這樣一面墻。它是一個民族的傷心地。
2017年12月7日,南京大屠殺遇難者名單墻上的死難者名字又增加了20個——10635個。他們是30多萬死難同胞的象征。
但大屠殺不是一個冰冷的數字,“而是一個人,加一個人,再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