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好幾年,我這個文藝青年才發(fā)覺“上當受騙”,老孫終于露餡!
“不是說愛寫作嗎?”“單位的新聞稿,就不叫寫作?”“不是說愛音樂嗎?”“愛,就不許五音不全?”“你騙人!你的身高不到一米七。”“我沒說自己一米七啊,只是在你說的時候,我保持了沉默?!?/P>
瞧瞧,藏得多深!
一邊的老孫有點委屈:“夫人,我當初就是那么夸張一點點,不然你能看上咱?你說我沒有幽默感,我不就照著‘愛情三十六計’來練嘛。夫人……”
我手一揮:“停,怎么聽著像是牛魔王的口氣?”
這回,老孫一本正經(jīng)了:“其實我什么也不圖,就圖你臨終一句話:嫁給老孫,這一輩子我不后悔!”聽著寡言的老孫莎士比亞式的表白,我感動得眼前一派煙雨蒙蒙好江南??珊髞硪蛔聊ィ粚虐?。臨終?還說情話?怕是腸子悔青,也沒氣力說,更沒機會可以重新選擇了——安的什么心哪?
老孫摸摸腦袋大笑。我憤憤地說:“怪不得你個兒長不高,鬼主意太多了,壓的?!?/P>
老孫說:“我沒你想象得那么好,也沒你想象得那么壞,我就一肉身凡人?!薄瓉碓诶蠈O的“肉眼”看來,我根本不在調(diào)上。
老孫這個“人”和萬千軍哥一樣,“哈雷彗星”似的偶然現(xiàn)身家中。在有限的居家日子里,他就像一棵安靜的樹,該發(fā)芽發(fā)芽,該長葉長葉,無問風(fēng)雨——草木有本心,何須美人折。
老孫愛聽不愛說。這個“聽眾”最大的特色是笑點低,一點點情況都會“撲哧”。比如,我說我是“孫二娘”(他姓孫,排行二),他就會嘿嘿地笑;假如喊他“孫鍋(哥)”,他又會笑得羞澀;假如再給他來段冷幽默,他會咧著一口白牙,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能緩上來一口氣。
老孫極少生氣,往那兒一坐,有品有相,點把香火,霧氣繚繞中分明就是一尊佛。走起路來,四平八穩(wěn),再急的關(guān)口,也不見他亂了節(jié)奏。每每我著急上火,說話機關(guān)槍似的掃過去,他總是先無聲“躲過”,再慢聲慢語地勸道:“我告訴你個秘訣,念三遍‘我叫不著急’就好了?!眲e說,還真有效,念不到三遍,自個兒都笑了——老孫就是我的“滅火器”。
莫以為老孫不會發(fā)怒。老孫發(fā)怒時,話不利索,眼睛倒是瞪得像銅鈴,目光銳利得像要把人削掉一截才解氣??稍偻橆a看,早已緋紅——老孫的臉皮太薄了。一看他這“紅臉關(guān)公”,我的氣也就消了大半:“平時你在我心中98分,現(xiàn)在也就80分?!崩蠈O一聽,轉(zhuǎn)怒為笑:“太高了,我以為不及格呢?!?/P>
其實,老孫這個“凡人”,有點神。比如說,當年從部隊考軍校,被刷下來了,第二年再考,全師第一!
再比如考研。因當年的英語題奇難,老孫沒有幸免地被“火鍋”了。分數(shù)線公示前夕,老孫自覺沒戲,就計劃復(fù)習(xí)重考。不幾日一個電話打過來,老孫錄上了。事后才知,那年這個專業(yè)全軍只招一人,許多人望而卻步,壓根兒沒敢報;報名的不少考生考英語時,底氣不足,當了“逃兵”;英語題難,分數(shù)整體下調(diào)——老孫高居榜首!
再比如找媳婦兒,不費一刀一槍,“守株待兔”等來了“代人相親”的我——好歹算只“小蜜蜂”,把日子一天一天釀成“詩”。
運氣何來?“男神”老孫自己的解釋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小時大病一場,醫(yī)生都不給治了,結(jié)果在家養(yǎng)了一段,居然好了。有一次游泳,腳不得底兒,眼看就要見鬼,一雙大手輕輕一提,把他像小鴨子一樣掂了出來。那次部隊演習(xí),流彈擦著頭皮向前飛去,只差那么一點點兒……瞧!他又把一件事,說成了十件事。
依我看,那個“保佑神”就是善良、忠誠、執(zhí)著的老孫自己。他曾說過,自己跑著不行,就走著,走著不行,就爬著,爬著不行,滾著也得往前走——用他兒子的話叫“好兔子永遠不放棄”。我聽了肅然起敬!
更神的是老孫的獨家秘訣——“七十二變”。工作上,不管受領(lǐng)什么樣的任務(wù),他擅長不擅長的,到最后,總能包你滿意。生活里,一聽我埋怨他不浪漫、沒情調(diào),立即訂購家庭經(jīng)營方面的書開始通關(guān),幾年下來,下廚、種花、按摩樣樣精通。天哪,老孫咋能這么“精”!
一晚,喝多了的老孫,借著酒勁向我詠嘆他的墓志銘:“平生無憾事,只愛李學(xué)志?!薄斑@不是盜版那個誰嗎?”老孫一摸頭:“我保證,后半句絕對原創(chuàng),獨家,首發(fā)!”
哈!縱觀十年,真別說,男大十八變,老孫竟破繭成“蝶”,真成了個文藝范兒的“老暖男”。變化之遽,令人贊嘆:老孫,真悟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