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曾著星星火(崢嶸歲月)
——記中共一大嘉興南湖會議
南湖革命紀念館外景。盛建生攝
南湖革命紀念館序廳。王小崢攝
南湖上的中共一大紀念船內(nèi)景。王小崢攝
南湖上的中共一大紀念船外景。嘉興市委宣傳部供圖
這一天,似乎十分尋常。
距浙江嘉興火車站不到兩里地的獅子匯渡口,上海到杭州的早班火車路過不久,??吭诖a頭上的一條畫舫,登上了一撥客人,穿橋過河,便到了嘉興南湖。
船在湖里悠游了一圈,搖到離湖心島煙雨樓東南約200米的僻靜湖面上,便停櫓住棹,停在湖面。
這是1921年8月初的一天,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最后一次會議,就在這艘游船里悄然開始了。
會議首先通過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個綱領(lǐng)。黨綱開宗明義第一條即是“本黨定名為中國共產(chǎn)黨”,提出“黨的根本政治目的是實行社會革命”“把工人、農(nóng)民和士兵組織起來”。綱領(lǐng)是:“革命軍隊必須與無產(chǎn)階級一起推翻資本家階級的政權(quán)”“承認無產(chǎn)階級專政”“消滅資本家私有制”“聯(lián)合第三國際”。
黨綱只有15條,不足1000字。中共一大在上海召開時,最后一天原法租界的巡捕闖入會場,初擬黨綱的一張紙險些暴露。而在南湖會議上,代表們正是依據(jù)這頁紙,字斟句酌,擬定黨的綱領(lǐng)。中國共產(chǎn)黨的制度建設(shè),正源于這份起初僅15條的黨綱。
這份黨綱每一條字數(shù)都不長,但力透紙背,特別是在組織章程中明確提出了入黨須由黨員介紹、候補黨員經(jīng)過一定考察期限才能被接收等規(guī)范,時至今日仍然為我們黨所沿用,是9100多萬中共黨員人人都履行過的入黨程序。
黨綱每通過一條,船艙里便會響起一陣掌聲。
會議接下來通過的是《關(guān)于當前實際工作的決議》,規(guī)定“黨在當前的中心任務(wù),是組織工人階級,加強對工人的領(lǐng)導(dǎo),注意在工人和其他勞動人民中發(fā)展黨員,在反對軍閥官僚的斗爭中,維護無產(chǎn)階級的利益”。
“革命聲傳畫舫中,誕生共黨慶工農(nóng)?!币淮蟠矶匚?964年重訪嘉興時,曾為南湖革命紀念館題詩紀此盛事。
一大后,毛澤東回到湖南后就和中共湘區(qū)委員會發(fā)動了長沙泥木工人、水口山鉛鋅礦、安源路礦等大罷工,并取得勝利。一大以后僅半年時間,全國就發(fā)生大大小小罷工90余次,在此基礎(chǔ)上,很快形成了以京漢鐵路大罷工為標志的第一次工人運動高潮。
會議約11時開始。上午的議程結(jié)束后,一只竹編大籠屜被遞上畫舫。船艙中,擺下一桌頗具地方特色的南湖船菜。
離船不遠,就是煙雨樓。但代表們匆匆用餐后,很快又投入熱烈的討論中。
當會議討論到《中國共產(chǎn)黨宣言》時,圍繞著黨員能不能做官、當議員的問題,如何看待南北政府特別是如何看待廣州軍政府時,代表們發(fā)生了激烈的爭論。
在獅子匯渡口把代表們接上游船后,一大代表李達的夫人王會悟就一直坐在船頭望風放哨。在上海原法租界舉行的一大會議被迫中斷,讓每個人都繃緊了安全這根弦。這一天從上海坐早班火車來嘉興時,代表們分別乘車,在不同車廂落座,即便迎面相遇、擦肩而過,也裝作素不相識。車票上的目的地是杭州,經(jīng)停嘉興時,他們佯作下車散步,然后快速混入月臺上嘈雜的人群。
王會悟一直緊張地觀察著湖面的動靜,每每有別的游船靠近,她就會視湖面情況敲打艙門提醒。
下午5時左右,湖面上突然出現(xiàn)一艘汽艇,似乎正朝畫舫而來,越駛越近!王會悟立刻敲打船艙通知休會。她之前就準備了一副麻將牌,代表們立刻收好文件,將麻將擺上方桌。汽艇越來越近,卻并不減速,又飛快駛過。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顯然,這只是一條普通游艇。
由于分歧比較大,大家爭論了很久,也不能統(tǒng)一意見。但來自游艇的虛驚也提醒代表們時間緊迫。最后,大家決定,將宣言交由陳獨秀決定是否發(fā)表。
會議最后一項議程,是用無記名投票方式,選舉產(chǎn)生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個領(lǐng)導(dǎo)機構(gòu)——中央局,陳獨秀任書記。這標志著中國共產(chǎn)黨正式完成組織立黨。沒有組織立黨,就不可能形成強有力的革命力量,不可能在短期內(nèi)迅速掀起工人運動和農(nóng)民運動的高潮,不可能最終發(fā)動和組織起“風展紅旗如畫”的革命武裝。
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勝利閉幕!最后,全體代表在船艙中,緊握右拳,莊嚴而輕聲地喊出時代的最強音:“共產(chǎn)黨萬歲!第三國際萬歲!共產(chǎn)主義——人類的解放者萬歲!”
正值盛夏,南湖荷花盛開,翠柳拂堤,見證了這次重要會議的煙雨樓在綠樹掩映下倍顯莊嚴。
“煙雨樓臺革命萌生,此間曾著星星火;風云世界逢春蟄起,到處皆聞殷殷雷?!?963年,董必武曾為南湖會址題寫這樣一副對聯(lián),如今就掛在煙雨樓上。
大約下午6時,代表們悄然離船。此時,湖風乍起,減去些許盛暑的悶熱,代表們大多沒來過嘉興,但大家都步履匆匆,或當晚,或翌日,就離開了嘉興。從此,把革命的火種帶向全國各地。
一艘小船,一天短會。然而,這一天,極不平常。歷史已永遠銘記這一天!
煙雨樓前的那條普通游船,從此也不再普通,它由此駛進永恒的時間里,見證了“開天辟地的大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