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許 諾

那天，我沒有去送你。

因為我在家里收拾背囊。

背囊里，是幾件

你沒來得及帶上的東西——

一張女兒用蠟筆畫的祝?？?/span>

一個掉漆的保溫杯，還有

半盒胃病特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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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沒有去送你。

因為我不敢看你的背影。

你的背影，像我的兄弟、我的姐妹，

我的父親母親、祖父和祖母。

多少年前，他們也曾像你這樣

在夜色里轉(zhuǎn)身

只留下一個背影。

他們整整齊齊的背影

像稻禾一樣長高，再長高……

長成一百座城、一千座山村

于是，我們的童年

才得以在金黃的稻田里奔跑、撒歡。

?

那天，我沒有去送你。

因為我在家里收拾背囊。

一套干凈的迷彩、兩套換洗衣襪

背心、牙刷、杯子……

人的一生有很多次選擇

每次選擇，都充滿了未知。

可唯一確定的是，

每一次選擇，都會伴隨著一次放棄。

而我，我選擇把最低限度的生活所需，

都裝帶走，

把那些和風(fēng)細(xì)雨的日常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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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的集合點，到處是道別的電話。

我挽高袖子，

打完一針?biāo)嵬淳拘牡囊呙纾?/span>

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一個劍一樣堅硬的人。

我在黑夜里轉(zhuǎn)身，

笑著向身后的地方揮一揮手——

雖然我的家人并沒有來送我

我的這次遠行，他們并不知道。

也許，我希望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在這個午夜，我輕快地背起行囊，

走進長長的隊伍里。

和幾天前的你一樣。

吾往矣。

（本詩歌刊于2月5日解放軍報長征副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