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剛的歌聲動人,是因為有對藝術的執(zhí)著追求。
他深深愛著——我的音樂,我的老師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為了慶“六一”,要求各班出節(jié)目。劉和剛以一首《沂蒙山小調》贏得了滿堂喝采。說起來,這還得歸功于年輕時參加過業(yè)余宣傳隊的母親。母親喜愛唱歌,劉和剛小的時候,常常把村里幾個要好的小伙伴帶到家里玩,母親要是閑下來,就會坐在炕沿上,教孩子們唱兒歌。自從在“六一”節(jié)的表演中得了第一名并且稀里糊涂地成了學校的“文藝骨干”之后,劉和剛就更愛唱了。每次放學還沒到家,歌聲卻已飄進了院子。盡管那時劉和剛和為他啟蒙的母親并不真懂什么是藝術,但他已經在不覺間愛上了歌唱。那時候家里有一臺收音機,他最愛聽的節(jié)目是黑龍江省人民廣播電臺的《農村俱樂部》,在這里,他知道了郭頌、李雙江、吳雁澤、蔣大為、胡松華,也學會了許多動聽的歌曲。
初中畢業(yè)的那年,一天下午在家閑坐,忽然聽到收音機里傳出關于黑龍江省藝術學校松花江地區(qū)分校東北地方戲表演專業(yè)的招生信息。他一下子從炕上跳了起來,跑去告訴母親。雖然從拜泉到哈爾濱的車費、食宿費和報名費加起來少說也得五六百塊錢,但為了兒子的前途,母親還是下了決心:“考!”
那是劉和剛平生第一次離開拜泉縣。坐了四五個鐘頭的長途汽車到了松花江,父子倆直奔文化局去報名??稍趺匆矝]想到,全部考試都已經結束了!“這可咋整啊!”父親這下著急了,領著劉和剛滿院子找人。爺倆風塵仆仆的樣子感動了文化局的領導,劉和剛的歌聲也打動了他們。1992年8月27日,劉和剛終于盼來了錄取通知書。
為了讓兒子上學,父親幾乎把村里人家都走遍了,這家10塊、那家5塊、這家30,那家20地借齊了7200元的學費,把劉和剛送到了位于尚志市的學校里。知道這學上得不易,劉和剛極其珍視這難得的機會。學“二人傳”需要舞蹈的功底,但劉和剛從未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骨骼早已成型,練形體的困難相當大。用老師的話講,劉和剛的腰是“金鋼鐵板橋”,練下腰、下岔都跟上刑一樣,疼得他渾身冒汗。同學們絕大多數都是城里來的,基礎比他好得多,為了趕上去,他早上常常4點鐘就起來去琴房練功,憑著這股不服輸的勁頭,他硬是成了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
獨自在藝校生活,劉和剛迅速地成熟起來。他越來越感到學東北地方戲雖然能解決今后的工作問題,但他最愛的,還是唱歌。于是,他開始利用課余時間自己練習唱歌。有一個周末,劉和剛正在琴房練聲,恰好形體老師王正安進來了,對他說:“你不要自己在這里瞎練,你的嗓音條件很好,這樣練會練壞的。你要真想學唱歌,哪天我?guī)闳ヒ娨姉畈﹣喞蠋?,讓他教教你。?/p>
劉和剛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知道楊老師是東北有名的聲樂老師,但從沒想過自己能跟他學唱歌。聽王老師這么一說,他高興極了。1994年10月的一天,王老師領著劉和剛來到楊家拜師。聽說劉和剛是個農村孩子,楊老師破例決定只收一半的學費,讓他每周三來哈爾濱上課。從此之后,每逢星期三,他凌晨5點起床,步行40分鐘到汽車站,花15塊錢買一張尚志到哈爾濱的車票,4個小時后到省城,再坐40分鐘的公交車到楊老師家上課,之后再按原路返回,到學校時,早已暮色四垂了。在這條來往于尚志和哈爾濱之間的路上,17歲的劉和剛風雪無阻地跋涉著,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找到了要走的路。
然而學習剛步入正軌,新的問題又來了。每周上一課,路費和學費加起來60多塊,到后來,劉和剛已是囊中羞澀。為了省錢,他每次去飯?zhí)弥毁I飯不買菜,回到宿舍倒杯開水,就著廉價的辣醬下飯,結果患上了慢性胃炎,人瘦得沒了形狀。向家里要?劉和剛知道父母為自己欠了不少債,他又怎么能開得了這個口?萬般無奈,他只好自作主張,決定把每周一課改成兩周一課。
劉和剛第一次沒有按時來上課,楊博亞以為他有事,也未多問,但接下來的一課又隔了半個月時,楊老師生氣了:“你以后不要來了,就算我沒教過你這個學生!”劉和剛無奈,只得哽咽著向老師講述了父母的傷病和自己的境況。楊老師聽著聽著,眼圈紅了:“好孩子,老師錯怪你了。老師教你不是為了錢,是因為你是棵好苗子,是因為在你身上我能看到希望?!?/p>
從那以后,楊老師免除了劉和剛的全部學費,每周給劉和剛上完課后,都讓他在自己家吃了飯再回去。老師的關愛讓劉和剛心里踏實了,專業(yè)水平突飛猛進。1997年3月,解放軍藝術學院來哈爾濱招生。楊博亞得知這一消息后,立刻囑咐來上課的劉和剛趕快去報名??墒菑睦蠋熂页鰜恚瑒⒑蛣傇诖蠼稚限D了好半天,最終還是上了回尚志的汽車——他真的太想上軍藝了,可是他真的不能去,因為他實在不想再給父母增加負擔。
劉和剛前腳剛回到藝校,楊老師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原來他已經聽其他學生說劉和剛根本沒去報名,這下可把他氣壞了。他在電話里大發(fā)雷霆,命令劉和剛立刻趕回哈爾濱,否則立即與他斷絕師生關系。劉和剛這才慌了,等他趕到老師家時,楊博亞拍著桌子吼道:“沒出息的東西!就你這種小農意識,到哪里都是沒出息!”
激將法起了作用。初試時,劉和剛以一首《再見了大別山》贏得了考官的贊許,成功過關。
離開哈爾濱去北京復試那天,楊博亞為劉和剛買了臥鋪票,并把他送到車站。和劉和剛握手道別時,一向嚴厲的楊博亞竟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清楚,自己的這個學生,將要去更廣闊的天地翱翔了。
那一年,軍藝音樂系聲樂專業(yè)在全國僅招了6個學員,劉和剛名列其中。在老師孟玲的精心指導下,劉和剛的演唱水平得到了質的飛躍。孟玲給劉和剛以嚴師和慈母的雙重感受,就連孟老師的女兒都對劉和剛說:“我媽對你比我們還好?!敝两裾f起孟老師給病中的自己送飯、周末時陪著自己訓練、帶著自己去找名家求教時的情形,劉和剛仍感動不已。
“我覺得自己不論走到哪里,總能遇到許許多多的好人,雖然我是個農民的孩子,但我常常覺得我比別人都幸運。我接受的愛太多,我除了努力,沒有別的辦法回報他們?!眲⒑蛣側缡钦f。